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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乖

失踪的上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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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四十八)

老曾快步走到石桌边,用手电仔细观察了一会陶罐的封口,然后找我要过打火机,小心地用火烤化罐边的封腊。

我和小敏屏着呼吸在一边看着,等待老曾掀开陶盖。老曾让我们退开几步,拿出登山杖轻轻地捅那盖子,盖子慢慢地移开了,掉在石桌上,没有奇幻小说中的毒烟,更没有飞镖射出,连陶盖也没有摔碎,一切很平静。

陶罐的孔不大,老曾准备把罐子抱起来,却抱不动,仔细看去,罐底似乎和石桌凝在一起。

这下麻烦了,无论罐子里有什么,只能伸手去取。看过很多探宝故事,藏宝者经常会设机关的,万一罐子里有什么古怪东西……

我还在担心,老曾已经把登山杖伸了进去试探,还好,也没有蛇和虫子顺着杖钻出来。

老曾摸出一只白手套来戴上,就要伸进去,我拦住他:“还是我来吧,我手长一点。”

其实,我只是怕老曾受伤。

老曾没有同意:“放心,这种情况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径直伸手进去,摸出了一只绿色的玉镯来!

“啊!”我和小敏同时叫了一声。难道这里藏的东西,是一些昂贵的玉器?

老曾把玉镯拿在手上,用电筒看了看,突然摇头笑了,递给小敏,然后继续伸手进去。

我看了一眼小敏手中的玉镯,感觉很平常,转头去看老曾,等待他摸出更多的东西,结果,老曾摸出了一束纸卷,就再也没有东西了。

小敏不知道在想什么,犹犹豫豫地问:“曾伯,这个玉镯很贵重吗?”

老曾把纸卷递给我,用手电观察石室周围,一边失望地说:“那个玉镯是很普通的玉,并不值很多钱。看来,这里的宝藏已经没有了。”

 

石室墙上,有巴掌大的洞孔,老曾用电筒查看里面后,说:“这是两个通气孔,不知道通向哪里,但不能藏东西。”

我轻轻打开纸卷,小敏也伸头过来看,纸卷是一张纸卷成的,已经显得有点脆,展开后,上面有两段文字,第一段写着:

“金碧山腹,传有黄金玉器,吾尽数月之功,发现密室,内有黄金万两,均铭有大夏天统库银印记,上峰欲贪为已有,余倾尽心思匿之一半,留待公用。”

第二段则是一首诗:

金碧台下波涛滚

八省商贾门重门

磨剑归时难用武

人微言轻宅井深

 

读完两段文字,我将纸卷递给小敏,向老曾说道:“这次运气不错啊,小敏的爷爷留下了一半黄金,换了一个地方藏。我看那首诗又是一个谜,应该指的是小敏爷爷移送黄金的地点。”

老曾到小敏身边,仔细看了看内容,说道:“应该是,这里的石室已经没有看头了。”

小敏一手拿纸卷,一手拿玉镯,有点不知道所措:“曾伯,这样的玉镯我也有一只,是我母亲的。”说着小敏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老曾拍拍她的肩,我站在一边没有打扰。这一只手镯,显然是小敏的爷爷留下的,不知什么原因,另一只成对的却由小敏的母亲传了给她。

我知道,对于小敏来讲,这只玉镯的意义远胜于黄金。

 

小敏擦掉眼泪,收起纸卷和玉镯,说道:“我们回去再研究吧,别让天棒哥等久了。”说罢,第一个钻了出去。

我和老曾对视了一眼,老曾对我耸耸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身跟着小敏出去。

我回头再看了看这间石室,却没有找到与上清寺道人有关的痕迹。

 

走到下层洞口的时候,下面潘天棒的声音传上来:“唉,你们终于回来了,找到啥子没有?”

小敏哽咽着一边顺着绳子爬下去,一边说道:“天棒哥,我找到家传的东西了。”

潘天棒高兴地问:“找到些啥子?要不要我上来帮忙搬?”

老曾接口说:“嘿嘿,不需要,小敏一个人就搬得动。”

搞清情况后,潘天棒反而很高兴:“没有白来一趟啊,要不是来了,这次手镯就不可能拿回来。”

 

收拾好行装,我们一路向外走,我问老曾:“小敏爷爷提到黄金上,刻着‘大夏天统’那是哪个朝代啊?”

老曾吃惊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历史,是年青人中知识最丰富的呢,结果你连大夏国都不知道!”

我说:“我喜欢历史,也只是零碎地看看而已,啷个比得上你老人家。这个大夏国是哪个朝代的事情?”

潘天棒在前面接嘴:“大夏国,肯定是西夏嘛。”

老曾说:“我刚才以为小罗已经够笨的了,结果是一个冤案:还有更笨的。”

我嘿嘿地笑起来,西夏当然和重庆沾不上边。

老曾一边走,一边说:“重庆历史上号称是三朝都城,你们知道是哪三朝?”

我说:“陪都时期算一个,巴国算一个,另一个就是大夏国吧?”

“对了,大夏国。元末时期,徐寿辉的部下明玉珍,在重庆建国建都,只存在了九年时间。”老曾说,“他的陵墓在江北城,现在四周都拆光了,墓还孤零零地立着,每年都有很多韩国人来祭拜他,猜猜为什么?”

我和小敏摇头。

潘天棒说:“我知道,会不会和韩国流亡政府有关?”

“又在乱插嘴嘛。”我笑道,在抗战时期,韩国被日本占领,政府流亡到中国,其中有一段时期就是把临时政府设在了重庆,我知道那个地点是在七星岗上海一百旁边,年代上更和明玉珍没有关系。

老曾也笑了:“明玉珍的后代,投降明朝后被朱元璋遣送到了朝鲜,现在他的后代在韩国和朝鲜,都已经有好几万人了。他们认祖归宗后,就每年经常回来,自称重庆人。”

潘天棒说:“不管他明玉珍后代还是流亡政府,反正我们重庆对韩国都影响很大嘛。”

 

老曾接着讲故事:“你们只看武侠不看历史,金庸写的明教知道吧?”

小敏说:“知道一点,倚天屠龙记看过的。”

老曾说:“历史上,明教是真实存在的,明玉珍和朱元璋一样都是明教中人。他以前不姓明,因为两个原因改了姓,一个是因为信仰明教,另一个是因为他眼睛瞎了一只,希望复明。”

我问:“这些黄金,难道就是明玉珍时期留下的?”

老曾说:“应该是,明玉珍做皇帝只有几年就死了,他在时的年号就是‘天统’。明玉珍一生非常节俭,做皇帝也做得勤奋,积蓄的国库不少,可是大夏国灭亡后,谁也不知道宝藏去哪里了,历史上认为都陪了他的葬。1982年,江北区上横街那里,重庆织布厂改建时,发现了一个陵墓,打开内棺,看到的只有一些丝织袍服、一只金碗和两只小银锭,博物馆的人两次到现场,都以为是一般的清代墓葬,对出土的棺椁、丝织品都没有收存。结果后来挖出一块石碑,碑文上证实,这个简陋的墓葬居然就是明玉珍的睿陵!”

我说:“不会吧,很多皇帝有多个墓地,明玉珍这个是不是假的呢?”

老曾说:“是真的,有一个老专家赶到现场,确认这是他唯一的陵墓,发现皇袍已被民工拿去撕成布条当绳子,就花钱一根根买回来,想拚回原形。那个专家研究了明玉珍一辈子啊,他一边拚,一边伤心得嚎啕大哭呢!所以,1982年后,研究明玉珍的人都猜测,他的儿子一定把国库的黄金藏到隐蔽的地方去了。今天我们发现的这个石室,估计至少是大夏国藏黄金的主要地点!”

潘天棒兴奋地搓手:“太好了,就算找到小敏爷爷留下的一半,那都是半个国家的财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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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四十九)

边聊一边走,转眼就到了门前,老乞丐面前的腊烛有一只还在燃烧,从睡梦中惊醒,他抬起头看着我们笑:“你们一身脏兮兮的,是不是准备和我抢饭吃哦。”
我们互相打量了一下,果然,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黑泥,禁不住也笑起来。
老乞丐问:“你们找到什么东西没有嘛?”
“什么也没有找到,”我从身上摸了摸,找到两张一元的钞票,蹲下身来,放到老乞丐的饭盒里,说道:“老人家,如果有人问起我们,不要提这事情哦。”小敏也跟着蹲下放了些零钱。
老乞丐点了一下头,倒头睡觉了。

从洞里出来,清凉的夜风混着垃圾的味道一起扑过来,本来想深呼吸一下,还好及时忍住。夜已经深了,人民公园边上的流浪汉都已入睡,消防纪念碑与四川英烈碑周围,散发着一股子尿骚臭,引得老曾不住叹气。
潘天棒安慰他:“如果这两个碑移走了,藏不住人,这里可能就没有人乱拉尿了。”
老曾瞪他一眼:“文物换地方放置,就不是文物了,这是基本常识啊,”
潘天棒说:“那为什么新闻上讲,七牌坊和东华观都准备移到湖馆会馆附近重建呢?”
老曾说:“《威尼斯宪章》上规定,古迹不能与他见证的历史和他产生的环境分开,除非是涉及到极为重要的国家利益,或者全人类的利益才可以考虑’。搬迁七牌坊,那是根本不懂文化保护的人在瞎搞一通!异地重建东华观,更是开国际玩笑,那只是一个商业目的,不是保护恢复文物,结果只能让残存的藏经楼置于死地!”
小敏点头说:“上海好象提倡修旧还旧,对文物的保护做得比重庆好些。”
听到老曾提到败草丛生的藏经楼,我不仅想起山城电影院那个大坑来。
虽然山城电影院并非文物,不受《威尼斯宪章》的约束,但最近有人主张移到大学城去重建,还是给我非常可笑的感觉。
看到报纸上那幅富丽堂皇的山城电影院重建效果图,我完全无法接受。也许那个那个异地、异形的电影院,不取名为“山城电影院”,才是真正对重庆文化的一种尊重,才是对当年参加山城电影院建设的几万市民的尊重。
我宁愿看到在现在两路口那个巨大的臭水坑边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刻着:“这是一个坟墓,它埋葬着重庆现代历史上最优秀的标志性建筑”。

周围的民房灯光渐稀,一路已经没有几个人,直到停车场里,才有人注目我们浑身的肮脏。
坐着潘天棒的车到达老曾家,小敏一路上捧着手镯看,老曾始终闭着眼睛养神,我则一直在注意四周的人群与车辆。确实,正如老曾所承诺的,没有任何麻烦跟随我们,他到底是想了什么办法?

到了老曾家前,大家在车里用湿纸巾擦干净了脸、头发和手,尽量将肮脏的衣物整理了一下,才进入老曾住的家属楼。因此,守门人没有注意到我们的特别。
乘电梯上楼,四个人飞快地洗完澡,小敏把她爷爷留下的线索交给我和老曾分析,然后给大家洗衣去了。潘天棒殷勤陪着她。
坐在客厅沙发,我展开那张纸,突然发现我们在洞里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纸的一角上,标着一个模糊的“柒”字!
我马上递给老曾看:“老曾,难道这是第柒号图的位置?”
老曾接过去一看,一拍腿:“对了!在洞里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标记,刚才一直在担心两件事情,这下就解决了!”
我奇怪地问:“你担心什么?”
老曾说:“你没有想到吗?这首诗如果讲的位置有复杂路线,没有地图怎么找?另一个,以前每次发现的线索,都有解开其他图纸上暗记的方法,这次为什么没有?我正担心七号图纸不知道显影方法呢。原来,六、七号图纸是同一批东西,小敏的爷爷把六号图发现的黄金,转了一部分去七号图的位置!”
“别高兴太早了,老人家,这首诗很难解,”我提醒道:“我翻来复出想了很多次,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如果不是机关诗,当谜语诗解也仍然解不开。仅从字面上讲,感觉只是小敏的爷爷怀才不遇的感叹而已。”
老曾取出一套茶具,泡起茶来,不紧不慢:“小敏的爷爷当年留下这些线索,应该是留给他两个儿子的。一个是小敏的父亲,另一个是小敏的叔叔,估计家学影响,都比较熟悉中国古文化,但应该都不可能像我这样深入。因此,线索绝不可能非常难。记得我们解开的那些谜底吗?稍有些知识,了解40年代的重庆就可以对付了,所以你要有信心,试着用字面来分析一下看看吧。”
老曾就是会鼓励人,特别是他先吹嘘了自己之后。
我试着逐句解释:“‘金碧台下波涛滚’,这句应该是指金碧山下面对的长江;‘八省商贾门重门’,这句应该是指下半城的商业很活跃吧?”
“要知道,湖广会馆以前又称八省会馆,是八个省的同乡会所在地,‘八省商贾门重门’,指的是当年的湖广会馆的规模很大。”
“‘磨剑归时难用武’,这句有点怪,小敏的爷爷是书还没有读完时,就投笔从戎的,说成‘磨剑归来’好像不确切吧?”我问道。
“是的,这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之一。”老曾端起杯子呡了一口:“下一句也奇怪,‘人微言轻’,应该是指有政见,却不能得到采纳,小敏的爷爷做警察局长的副官,并不是有政治主张的人,用这个成语也奇怪。”
“‘人微言轻宅井深’,这个宅井深,是指躲起来遁世呢,还是指官场黑暗呢?诗意也不清楚。”
“对了,既然这两句诗不贴切,机关就应该在这里了。前两句只是指的大地名而已,我猜想,应该是在湖广会馆那里着手才对。”

潘天棒走过来,听到提及湖广会馆,问道:“又是湖广会馆?你们不是去过吗?”
老曾讲:“上次是在湖广会馆背后的暗河洞里,这次可能在湖广会馆里面。你的熟人能帮上忙不?”
潘天棒得意地笑了:“放一百二十个心,那个馆长是我驴友,一直说有机会请我去喝他们几千元一顿的啥子汤呢,包我身上好了。”
“那好,今天已经太晚了,你明天联系他帮帮忙。明天是周五,你们两个早点下班嘛,我们一起去湖广会馆一带走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在老曾家睡了又一个不踏实的觉,匆匆上班去,一直忙到下午两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潘天棒的电话就已经来了:“忙完没有?我今天帮老曾把家搬回去了。刚才联系上在湖广会馆当馆长的朋友,我给他讲,老曾要写本关于下半城方面的书,我朋友就答应陪我们四处走走,你动作快点,我来鑫隆达接你。”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

把工作交待给同事,下到楼底,潘天棒的车已经在等着了,老曾和小敏已经在车上,后座上放着老曾的登山包。看来,老曾对找到藏宝点是充满了信心的。小敏笑嘻嘻地对我把两只手晃了一晃,原来她两手都戴上了手镯,一只是昨天找到的,另一只估计是她随身带来的,两只的色泽,大小都非常接近,果然是一对。
我问天棒:“对你的朋友撒谎不太好吧?”
老曾笑道:“巧了,我本来就准备写一本关于重庆下半城的书。”

车到湖广会馆侧面的广场,一个笑容可掬的年青人在等我们。
潘天棒停好车,向那个年青人介绍:“这是老曾,文史专家,为了写下半城的书来的,另外两个,一个是我好朋友,一个是我的,这个这个,也是好朋友。”
然后又向我们介绍年青人:“这是我的朋友二峰,是这里的馆长。”
“欢迎欢迎,来一起喝杯茶吧。”二峰很热情。
我们在停车场边上的茶楼坐下品茶,还没有来得及说来意,二峰先开了口:“曾老师,我正在为一件事情发愁呢,你来了,正好请教。”
老曾端起茶:“不敢当不敢当,关于湖广会馆你们才是专家,我了解的只是些野史。”
二峰说:“您肯定知道以前重庆的巴渝十二景吧,其中一个就是‘青狮白象锁大江’。”
老曾说:“知道一点,传说乾隆年间,重庆长江两岸分别兴建有一座青狮、白象,正好守住长江的好风水,现在南岸的慈云寺前青狮重修了,但这边白象街的白象却早就消失了。”
二峰说:“对了,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区政府准备重修白象,完善以前的巴渝十二景。我负责选择白象的造像方案与安放地址,但查不到有关资料,乱造一个会被行家笑话的。”
说着,二峰拿出一份白象的设计图给老曾看,画上白象昂头嘶鸣,一看就是现代的画法。
老曾说:“这个白象感觉不对。青狮白象对应,是典型的佛教文化。普贤骑白象,文殊骑青狮。这个白象的样子,一点佛教文化的气质都没有。”
二峰搔搔头:“对啊,如果能证实白象与佛教有关系,这个设计就应该严格按佛教的造像标准来做了。”
老曾说:“多半有关系!在明末真有个庙,名字无法考证,估计供的普贤菩萨,庙前有一白象池,清初到开关时,逐步毁庙填池,留下街名。我建议设计时参考普贤坐骑来设计。”
“那安放地点呢?”二峰接着问。
“湖广会馆这里,一边有白象街,另一边在解放前的地图上有报恩寺,报恩寺是华岩寺的下院,你可以向华岩寺的方丈道鉴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定地址。”

我插话道:“记得2005年的晚报上,曾经登过一则消息,说是有老年人记得,白象的位置就在朝天门汽车站第二货场底楼下面。原来重庆没有专门的客运码头,就靠现在的八码头搬运水泥砖石。因为上面有头象,所以又被称为‘象鼻子码头’。上世纪50年代修公路、搞绿化,白象也在此次公路改造中被掩盖住一部分,70年代另一次公路改造彻底埋葬了白象。报上那个老年人记得,每年涨洪水时,象都要被淹,水退后象身上长满了草。不知什么原因象背上总是向外渗水,所以那里的草长得特别好。如果位置是在哪里,就对应着了报恩寺,而且这个位置也和慈云寺的青狮相对,只是离白象街太远了。”
“这个说法有可能对,不过五、六十年代还在的说法没有证据,我小时常在那里玩,没见过有象。但象鼻子这个地名我听说过,在过去港务监督安喇叭那个地方,现在没有了。”
“太感谢你了,我这几天就去问一问。曾老师,你希望了解哪方面情况呢?下半城这一边,区政府准备下大力气改造,但修旧还旧,力求保持下半城的原貌,所以我也花了些时间来调研,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潘天棒插上话来:“二峰,你们重修湖广会馆,发现了什么藏宝没有?”
二峰说:“藏宝?倒是在排水沟里找到过一块古匾,现在已经挂上去了,为了避免破坏文物,我们没有随便破坏地基的。”

老曾向我看了一眼,然后开口讲:“我今天来的意图,主要是了解明玉珍或者大夏国与湖广会馆的关系。”
老曾并没有提诗的事情,湖广会馆他来过很多次了,相信他已经了如指掌,无须再问。但扯到明玉珍大夏国与湖广会馆的关系,真让我奇怪,这两件事情沾不到边啊。
二峰笑了:“这方面的确了解的人不多,我正好收集了些资料。传说大夏国的都城就在湖广会馆一带,可惜明玉珍这个皇帝做得清廉,没有大兴土木,所以大夏宫殿没有留下什么遗迹。对了,湖广填四川第一次,其实和明玉珍有关系的。”
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问道:“湖广填四川,应该是清朝初期的事情啊,关明玉珍什么事呢?”
“其实,明玉珍那时已经开始了,在元末明初时,明玉珍家乡,湖北黄州麻城就来了不少移民,曾老师知道‘麻乡约’吧?”
老曾说:“麻乡约,是中国最早的民间邮局,全称是麻乡约大帮信轿行。明清两朝,麻城孝感到重庆的移民很多,由于思念家乡,每年都要推选人员回故乡探望,往返带送土特产与家书。长此以往,就形成了麻乡约。这附近有一个邮局巷,就可能和麻乡约有关系。”
“对,麻乡约里的麻乡,就是指的黄州麻城。湖广填四川第一批来重庆的这些人,大多是明玉珍的同乡,湖广会馆的建立,也是他们为先,然后才逐渐成立了其他省的会馆。”二峰说道。
“还有另一种说法,麻乡约姓陈,面上有麻子。乡约是一个地方小负责人的官名,陈因为办事公道,被大家称为乡约,加上脸上有麻子,故称麻乡约。”
“明玉珍死后,有许多国库的黄金没有找到,你知道这件事情不?”潘天棒总是那么急迫。
“当然知道,我一直怀疑,湖广会馆当年建在这里,建在大夏都城这带,就是有可能为了方便明玉珍的同乡人寻找大夏国失踪的这批宝藏。”
“那你有啥子线索没有呢?”潘天棒追问道。
“我有啥子线索还告诉你啊?早就自己去挖了。”二峰笑起来。
老曾问道:“二峰,麻乡约私人邮局老板陈洪义,当年就应该住在这一带,他的故居还在不在?”
“这里没有发现过,我怀疑他当年就住在邮局巷。但现在,他只有一个陈列馆在綦江。”
听老曾与二峰闲聊,我脑海里却不断出现那首线索诗,当老曾提到故居时,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二峰,你知道不知道,有没有哪位陪都时期,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在湖广会馆里留下故居的?”
“湖广会馆里没有私人居住,主要是各省的同乡会办事要地。不过,我参加湖广会馆商业街区改造方案,知道陪都时期的故居有几处,其中一个叫谢家大院,主人的一个儿子就是国外学建筑留学回来的!”
二峰话刚一出,我的脑海一片通亮:“磨剑归时难用武”,指的是出国回来的人,“人微言轻宅井深”这一句,人微言轻,正好是一个字谜,就是“谢”字,我们要找的,就是二峰说的谢家大院,更具体的位置,是“谢宅井深”之处!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一)
我看了老曾一眼,显然,他还没有明白我刚才的问题意味着什么。于是我接着问:“老曾准备写写湖广会馆这附近的老宅,现在保存下来的还有哪些呢?”
二峰讲:“保存的已经不多了,这个谢家大院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几个,一个是胡子昂旧居、下洪学巷的明清客栈、还有大川银行,都损坏得比较严重。谢家大院算是相对完整一点的了。”
老曾看了我一眼,猜到我追问谢家大院一定有原因,故意端起杯子喝茶,留时间给我提问,潘天棒和小敏在一边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名堂,耐心地做旁观者。
“那个谢家大院里有没有水井?”我问道。
“应该有吧,下半城这一带,地下水源丰富,重庆以前没有自来水的时候,上半城是需要挑水吃的,而这一带就用不着,湖广会馆里,有好几处水井,都是古代留下来的。”
老曾已经反应过来了,跟上提问:“二峰,现在谢家大院住的人是不是谢家的后人?”
“不是的,前几天我排查街区去过,那里的居民正在撤迁,现在住的人都与谢家无关。谢家主人的儿子叫谢修五,法国留学归来后在歌乐山山洞那边,国民党陆军大学做教授,教建筑学。这个房子应该是他家的祖辈留下的。不过,如果谢修五还健在,现在都应该快一百岁了,听说他解放后好象去了南京,到南京军事学院教书。”
 “哦,趁现在光线好,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拍些照片呢?”老曾看了我一眼,笑逐言开地把相机从包里取出来。
“好啊,湖广会馆传统街区这边,需要多多宣传,曾老师要收集资料写东西,我们大力支持。”二峰站起身来,买了茶单。
我悄悄提醒了潘天棒一下,他就去车里取出老曾的登山包,背到身上,二峰奇怪地看着他,问:“怎么不放车里?”
潘天棒嘿嘿笑着,一拍背包:“你不晓得,里面有电脑,放车上怕人偷。”
二峰忍不住夸奖他:“用登山包装电脑,你也是想得出来,肯定是为了减肥。谢家大院在太华楼巷,要走几分钟,你慢慢背嘛。”

一路上,二峰和老曾聊起重庆消失的历史文物,都觉得很可惜,他向我们介绍,这次下半城的建设核心,将以恢复湖广会馆传统街区风格为主,基本都会恢复陪都时期的建筑风貌,而且都是要低楼层的。“正在规划中的东水门长江大桥建设方案,都因为这个街区的修建而进行了局部调整。”

走进太华楼二巷宁静的小道,来到了谢家大院门前,门虚掩着,二峰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虽然整个院子塞满了违章的临时建筑,但雕梁画栋居然还有所残存,一位70多岁的老年妇女出来向二峰打招呼,说是最近也将搬走了。
老曾仔细地挨着对院子里每个局部进行拍照,一边对二峰讲:“谢谢你带路,我可能要拍一、二个小时,还要做些笔记,不用陪我,他们三个可以做我的助手。”
二峰说:“那好,我也有不少杂事得回会馆去办,你们需要什么支持,请打电话给我就好。”然后向老妇说:“张婆婆,他们是来调研的专家,你知道些以前的故事,多多告诉他们。”
二峰离开后,我问张婆婆:“婆婆,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张婆婆说:“住了40多年了。现在都搬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很快要搬。”
“这里有水井没有呢?”
“只有那边侧巷里有一个,不过被石头盖住了,很久没有人用。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还经常打井水吃,那个水,夏天冰得不得了。”
张婆婆带我们到水井旁边,一个简易的木棚子架在水井边上象是养鸡的,而一块大石头则盖住了水井口。
老曾问:“老大姐,这里井水深不深?”
“深啊,有一年大旱,他们用绳子绑块石头丢下去,好大一圈绳子,都没有丢到底呢。”
湖广会馆边上,学成回国的人不太可能有两个姓谢的,而且在重庆教授建筑,自然与小敏的爷爷沾上了边。谢宅井深之处,无疑就在这里,就在井下!

目的地虽然找到了,但怎么才能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井去看看呢? 
我一拉潘天棒的手,轻声对他讲:“这里肯定是藏宝地,你不是自称魅力无边,从少女到老妇通吃吗?现在就靠你发挥魅力引开她了,而且,你还要在井上守着,别让其他人来打扰。”
“放心,交给我吧。”潘天棒一拍肚皮,“我肚子里有的是办法。”
潘天棒走到张婆婆跟前,掏出一支笔,一个小本子,满面笑容地对张婆婆说:“婆婆,我们写书想收集些资料,能不能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现在住的房间,给我讲讲你住这里四十年的故事呢?越详细越好。”
张婆婆回答道:“好啊,我们家的故事,足够你写十本小说呢,只是家里乱了一点。”说完就带着潘天棒去她家参观了。

巷口很窄,小敏在巷口一人站着,就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张婆婆一走,小敏终于憋不住了,催问我找到这里的理由,我一边和老曾使劲移开井上的石板,一边向老曾和小敏解释我解谜的过程。
“人微言轻怎么是一个谢字?”小敏问。
“谢字右边,是身寸二字,只有一寸高的身体,人肯定很微小嘛;再加一个言字旁,就是谢字了。”我解释给小敏,她恍然大悟。
“那你怎么知道就是这里?万一有两个出国回来姓谢的呢?”老曾也担心。
“我坚信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谢修五的建筑专业。第七号藏宝图,路线很复杂,如果井里能藏宝,一定有侧洞与其他洞子连通。能在井里发现地洞或打通地道的人可不多,学建筑的肯定占些优势。我猜想,谢修五是小敏爷爷学建筑的教师,如果是这一层师生关系,小敏的爷爷可能就有机会把黄金藏来这里了。”
“反正已经来了,不下去看一下也可惜。”老曾安排小敏在上面守着井口:“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下去了,就说我们在研究这口水井里的历史年代。”
取出登山绳一端,绑在旁边的柱头上,老曾让我带着手电缠着绳子第一个下去。
我以前从来没有在井里爬过,本来很担心井壁溜滑,意外的是,这个井周围的石头很粗糙,有不少可以下脚的地方,虽然潮湿却并不溜。井口不宽,刚好容得下我的身体,潘天棒要下来应该很困难。
只不过,从洞口越向下滑,洞身越阔,行动方便起来。
滑了不到十米,已经看见水面,侧面赫然有一个洞,高度足够站人,用头灯照去,看不到尽头。
我一脚跨进洞里,轻扯绳子两下给老曾提示,他接着就滑了下来。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二)
我在侧洞接着老曾的脚,他灵巧地翻进洞来,简直不象个六十岁的老人。他站稳后,拉了两下通向井口的绳子,小敏就把装着探洞工具的背包慢慢地放了下来,我接过背上。
老曾拿出强光电筒,向洞里照了照,也看不见底,然后对我说:“上面有点飘雨点了,搞不好会落大雨。我们要搞快点,万一里面有暗河,涨了水就不好办。”说完,他就带头向前快步走去。
洞里很泥泞,还好我和老曾今天穿的都是驴行外出的登山鞋,高帮而且防滑,才能迅速前进。
弯弯曲曲走了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了分路,一条路向左上行,一条路向右下行。两个支洞都是天然形成的,很不规则,还好洞身比较宽大,有些低矮的地方,一弯腰就能过去。
老曾取出小敏给他的第7号图来查看了一会,然后在洞壁上卡住一张扑克牌作好记号,再向右下洞里走去。
右下这条洞,土质逐渐变得松软起来,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很深的泥泞,空气中有股子湿润的潮汽。

一路下坡,空间越走越高,洞身也越来越宽,四周有隆隆的声音逐渐响起,感觉有风从面庞吹过,湿漉漉的。路也越来越不平坦,地面的土四处都是裂开的口子。
老曾警惕地说:“情况不太妙,去年重庆大旱,洞里失水也很严重,一浸水就会塌方。如果那些声音是暗河涨水,我们会有危险,动作要快点。”
我心里一惊,连忙说:“好,那我们快一点,如果有危险,就随时回去,不要拿身外之物冒险。”
老曾一路快步,他个子矮些,比我灵活,我很吃力地才跟上他。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一个巨大的岩洞入口,隆隆的声音更近了。
老曾对照着图纸说:“就是这里了!”

这个岩洞顶高有十多米,四周空旷,老曾的强光电筒照过去,远处的墙壁都看不清楚。
我们快步向前,面前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插在地上,绕过岩石,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暗河,宽约5、6米,横档在我们的面前,水流浑浊而急湍,打着旋涡,水声震天般响着,在洞里回荡,仿佛要把一切冲走。
老曾踩着乱石走到暗河边,取出登山杖试了试暗河的深度,不到底。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回头示意我跟着他沿暗河向上走。
没有走多久,前面乱石堆边,有一处暗河很窄,估计只有2米多宽,居然有一条长石横在暗河两侧的岩石上,正好形成一个天然小桥!桥面离暗河水面有好几人高,在急流上显得摇摇欲坠。
快步走到石桥一侧,我托着老曾攀上巨石堆成的桥头,他用电筒观察了一下,在上面向我吼着:“东西在对岸,快上来!”
我紧接着爬上桥头,沿着长石看过去,对岸处是一个平坦的土堆,光照之处,土堆上面,似乎密密麻麻摆列着十多个看不清颜色的箱子。
急流在脚下乱石堆中轰响,我仿佛感觉我们站的这块石头有些摇晃,担心地对老曾说:“那个长石如果是小敏爷爷那时就在,年代太久了,很不安全,你让我先走。”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暗河上游突然卷来一阵浊浪,水位已经开始升高,对岸的土堆被急流一点一点地削去。
老曾回头说:“不用担心,我有经验。”声音在水声中几乎难以听清。
对岸那些箱子,显然就是我们寻找的目标,这个时候,谁也难以放弃。

老曾把一只手递给我,用一只脚去试那个长石,长石轻轻晃了一下,老曾又用力使了点劲,长石摇晃而不倒,他就把电筒交给我,放心地两脚踩上去。
长石是天然的,石面凹凸不平,宽度也不均匀,窄的地方,不足3分米。
老曾慢慢走上去,两手平举保持平衡,但长石却晃动起来,越晃越厉害!
我急忙去抓老曾的手,长石对面支撑一端,一下就垮了下去,老曾全身下落!还好,他的一只手已经被我抓住,下落的重力,把我带着向前冲去。在我落地之前,我左手撑住了旁边突出的岩石,右手紧紧抓住老曾,他的身体像个钟摆撞在我们这边的岩堆上,一些较小的石块在撞击中落了下去,打在暗河的水面上。
我两手极其酸痛,几乎脱臼,脑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松这只手,下面急流乱石,松了手老曾就完了。
还好,没有坚持多久,老曾居然拉着我的手爬了上来。原来他在落下时,一手拉着我,双腿和另一只手及时伸出撑在了岩石上,没有撞伤。
拉起老曾,我们都累得瘫在地上,而对岸此时发生了巨变!

掉下的长石一端,打中了一块立着的岩石,造成了一系列的石块倒塌,很快将这不到2米宽的暗河堵住了。上流下来的水裹着泥沙扑下来,却流不走,水位急速升高,对岸的土堆,被水流冲出沟道来,开始不断垮塌。
一只接一只箱子,被急流卷进沙中迅速冲下去,在暗河下坡方向,通过一个很矮的洞口,冲向不清楚的远方。
看着这一切,我满心无奈,老曾气得不断顿足。
有时候,老天爷在让我们失望时,会给我们发泄不满的时间,但今天没有。
不知道是老曾顿足的结果,还是水漫上来的原因,我们的脚下开始摇晃,周围的石头一块块掉进水中。
急流拍打着岩石,水花已经打到我的眼镜上,视线都模糊起来,而老曾依然还在用强光手电看着那些箱子。
“快跑,老曾!”我叫道,声音在水声中显得无力:“再不跑,我们回去的路就断了!”
老曾醒悟过来,我们七手八脚爬下巨石堆,连跑带跳,冲回岩洞入口。这时更多的石头在垮塌,洞里象雷雨天一样,不断轰鸣,眼看岩洞的水就要浸满了。
冲向回去的支洞口那零点几秒,我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插在洞壁上,一伸手就取了下来,接着向前跑。后面的水已经追到我们身后,我们快速沿着支洞上坡,暗河浸满的水,从支洞涌进来,一路追着我们上行。
直到分路的主洞,我们才摆脱了水流的追击,松了一大口气。我的手里,是一支老式的钢笔。

我和老曾互相打量了一下,禁不住摇头苦笑,两个人浑身都已经湿透,手臂和腿都擦伤了不少地方。
把体恤脱下来拧干,我对老曾说:“富贵命中定,看来不假啊!好不容易看到大夏国的黄金宝藏了,却在眼前就这样消失掉。”
老曾扶着洞壁,一边把登山鞋脱下来倒水,一边对我讲:“唉,你不要灰心了,我们今天把命保住比啥子都重要,我虽然活了六十年,还没有活够呢,还好你动作快,救了我一命。不过,刚才我看清了几个卷进水中的箱子,盖子都撞开了,那里面是空的!”
“啊!你看清没有?”
“我眼睛尖得很,就算没有看清楚箱子里面,但那些箱子飘浮在水面,怎么可能装着黄金呢?如果你手上拿着的那支笔有用,我敢保证,得到那批宝藏的机会还没有消失!”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三)

打开老曾的背包,找到一个塑料装,我把那支老钢笔小心地包起来,揣进背包。现在可不是研究线索的时候。
沿路上,洞顶都在滴水,墙上也四处渗着水流,洞里的地面更加泥泞起来,有些路已经水深过膝了。勉强把拧得半干的上衣穿上,我们匆匆向回走。
好不容易到了井边见到久违的天光,上井的绳子居然不见了!

大雨点不断地从井上落下来,下面的井水已经涨上来了,井水有些发浑,水面已经淹了一部分测洞,而且还在上涨。
我们还没有脱险。

老曾探头向井上看了看,回头告诉我:“绳子应该是被扯上去了,估计是他们担心引起别人注意吧。”
我取下被泥水盖满的眼镜,扶在洞口边向井上高喊小敏和天棒的名字,没有人答复。落下的雨点打得我眼睛难以睁开。

“别喊了,现在雨太大,雨水打在井周围,把你喊的声音盖着了,上面听不见的。”

“那我们怎么办?等雨小点?”
“不能等,井水已经涨起来了,再晚就走不成了!”

老曾从背包中取出另一圈绳子,还有攀岩用的上升器材,岩钉、上升器、快挂,一大堆东西,看得我目瞪口呆。驴行多年,一直没有机会玩过攀岩,就是觉得太危险,难道老曾要从井壁攀上去?
果然,老曾说:“我登过山,这个井壁放岩钉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在下面等着,上去后拉你。”
这样做太冒险了,可我没有攀过岩,不知道这个井壁到底难度高不高,争不过这个倔强老头。

“一般来讲,为了安全,绳子另一端最好缠在另一个同伴腰里。所以,我上去是最好的组合,如果我从上面掉下来,你还拉得住我。如果是你掉下来的话,我这么轻,只能被你一起扯到洞底去了。”
老曾说得有道理。

冒着大雨,老曾一步步向上爬去。为了把每个岩钉放稳,他上升得非常慢。看着他一步步上去,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一个六十岁的老人,他是为什么能学会这么多冒险本事的呢?

我紧张地在下面等待着,虽然是下雨,很有些冷,但我居然浑身是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曾已经快到洞口了,上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向我们下面大喊了一声“老曾!老罗!”

那是潘天棒的粗嗓门。

潘天棒的声音实在太响了太突然,老曾没有来得及提防,被惊得松了手,人坠了下来!我急忙向井里伸出一只手,试图抓着点什么。

那几秒钟,我吓得慌了神,没有做出任何正确的反应。如果老曾没有自己做好保护,我那一只手肯定挡不住他,他应该现在已经落到井底了,禁不住心里自责。

还好,老曾的身体在井壁上“咚咚咚”地连撞了几下,停了下来。

他下坠的力量扯掉了两个岩钉,其中一个打在我的头上。第三个岩钉没有让他再向下掉,他的腰终于被绳子扯住了,在半空中晃荡,就像《疯狂的石头》里面那个挂在空中的香港小偷。

井沿上,潘天棒喊了那一嗓后,才发现不对,急得在井上问:“啷个老?出啥子事了?”

老曾喘了口气:“天棒娃儿,你太鲁莽,差点要了我这条老命。快点把绳子丢下来。”

小敏的长头发也出现在井沿上,另一条登山绳放了下来,老曾终于出了洞口。

我先把背包送上井,随后拉着绳子慢慢出了洞,刚到井上,就听见小敏正在责备潘天棒,一边帮老曾检查伤势。
四周没有人,我们来到老院子的后堂上避雨,这个后堂上,多少还有点雕梁画栋,一个老式的照壁还基本完整,只可惜正中被墙壁背后的人家打了一个空调洞。
“天棒,你晓得不,今天你没有守在井口,差点害死我们了。”我给他讲了井底涨水的事情,其实守井口是小敏的责任,但我总觉得这事应该天棒负责。
潘天棒吐了吐舌头,解释道:“刚才雨太大了,小敏在那里守到井口就只能淋雨,会感冒的。我又没有经验,不晓得会涨水。所以我们在张婆婆家里听她讲故事,以为每过几钟来看你们一眼就行了。
“那你为啥子把绳子拿走呢?”我就知道是潘天棒犯的错,心里很生气。
“院子里还有两家人没有拆走,我担心有人走到这边来,误拿绳子,所以才把绳子从井底拿上来。结果,张婆婆讲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听入迷了,就忘记了来查看。”潘天棒解释道。
“曾伯、罗哥,实在对不起啊,我真的是缺乏常识,没有想到给你们带来危险了。”小敏向我们道歉,我一下子就没有火气了。
潘天棒陪着笑脸问:“你们找到什么没有?”
“我们找到一堆装黄金的箱子,但是……

我和老曾把洞里的冒险讲了一遍,小敏听得害怕,拉着老曾说:“曾伯,原来你今天两次遇险啊,下次冒险的事情都不要再做了。”
老曾从背包里把钢笔取出来给小敏:“这是老罗发现的,差点我们就没有看见。”
这是一只典型的老式派克金笔,桔红色笔杆两头黑色,笔挂和笔圈都是金色的,老曾认为那是16K的金,民国时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却不知道当里的小敏爷爷怎么买得起呢?
小敏仔细看过,又递给我和老曾查看,可我们翻来复出地看,除了笔杆上刻着:“投笔从戎”几个字,就没有其他信息了。
难道,这只钢笔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难道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已经跟着箱子冲走了?
正在失望之时,潘天棒突然说:“刚才在张婆婆那里,我们偶然听到一个关于藏宝的重大线索!”
小敏也说:“是啊,和我们才找那批宝藏好像有非常大的关系!”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四)

我心里奇怪,我们沿循的藏宝线索是小敏爷爷设置的,怎么一个无关的张婆婆会知道呢?
潘天棒和小敏七嘴八舌地讲清了原因。
原来,潘天棒与小敏在等我们的时候,在张婆婆屋里躲雨聊天,虽然张婆婆文化不高,但他父亲却是抗战时重庆大川银行的高级职员,知道很多历史故事。
潘天棒忍不住向她打听有关明玉珍的藏宝传说,张婆婆居然有所耳闻。说到她小时候,父亲专门研究过明玉珍的传说,查到明玉珍在重庆曾经修过一个很大的弥勒佛。这个大佛修了多年,修完后,明玉珍已经去世,到了他的儿子降明时,国库的黄金就不见了。
张婆婆的父亲一直怀疑大夏国丢失的黄金就藏在大佛像那里。抗战时期,他偶然找到一些关于大夏国的财政史料,发现修建大佛的预算高得离谱,更加确信自己的分析。由于大佛历化曾经整修,却没有找到宝藏的记载,张婆婆的父亲因此怀疑宝藏封在佛像后的山肚子里。由于大佛一直有僧人守护,张婆婆的父亲才没有动念头去寻宝。
“关键是,张婆婆不晓得那个大佛位置在哪里,也不晓得现在还在不在。”潘天棒做了总结。

老曾呵呵地笑起来:“天棒娃儿,你做三峡导游好像做过几年吧?应该见过这个大佛啊。”
“没有啊。”潘天棒摸着大脑袋想不出来,我也没有印象。
“就在重庆朝天门开船出去不到20分钟,在江上向右看就有这个大佛。大佛的庙你肯定听说过,就叫大佛寺,长江上的大佛寺大桥,就是因为这个大佛得的名!”
我想起来了,前几个月坐船去洋人街玩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个大佛,有两层楼高,但比乐山大佛小很多,在江中看来并不太起眼。
小敏给我和老曾手脚抹上白药粉,然后在屋边的水龙头下洗干净手,一边把玩那支老派克金笔,一边静静地听老曾分析。
“张婆婆说的大佛寺藏宝,其实不新鲜,民间有不少人也那么猜。我以前也想过,难得的是他找到了财政纪录来分析。但是,小敏的爷爷已经确实在人民公园地下找到了藏宝,并且运了一部分来这里,这就说明大夏国的黄金藏在大佛寺只是一个假象。造像的预算过高,并不意味着黄金都运到了大佛寺,只是从国库里取出而已。”
从井里地道逃生出来,眼睁睁看着大夏国的藏宝箱被山洪冲走,我还真不愿意放过眼前这个飞来的线索:“不管怎么说,反正现在没有新的线索,才五点过,不如去大佛寺看看吧,就当陪小敏旅游,完了回来正好到南滨路吃饭。”
潘天棒大声赞同:“小敏还没有看过洋人街,正好去看看。”
老曾笑了:“你们两个去倒没有问题,我和小罗脏兮兮的一身,在洋人街上出洋相所?”
小敏站起身来,得意地笑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曾伯,我把大家的换洗衣服都带出来了,就放在车里的,一会你和罗哥可以在车里换上。”
潘天棒拿出两把雨伞来:“我也有先见之明。你们下去不久,开始下雨,我就回车上把伞也拿来了,现在雨已经不太大了,可以出发。”
这时,张婆婆从屋里出来,好奇地看着我和老曾的狼狈样子,我知道,我们真的应该马上走了。
向张婆婆支吾几句后,我们做贼般地逃离了谢家大院,还好一路是下雨天,没有人注意我们。

回到车上,潘天棒不同意我和老曾换衣服,说得还有道理:“万一大佛寺有洞子可钻,你们的衣服不是白换了?”
“你真不懂事,曾伯年纪大了,湿衣服怎么能穿啊!”小敏一边指责潘天棒,一边把干衣物找出来,背过身去,嘴里不停催着我们换上。
“对了,老曾,张婆婆的父亲就职那个大川银行在哪里?”我想起来似乎听过这个银行的名字。
“问得好,这家银行就在谢家大院出去,在街边上。它出名的原因是在《红岩》里面提到过,叛徒甫志高就在那里工作。现在这家银行的老房子还在,只是住满了居民,而且成了危房,哪天带你看看去。”

车到南滨路尽头,停到大佛寺大桥下,雨已经停了。向前下坡方向走几步,一个大佛孤单地立在江边,佛像两侧遮着红色布帘,把一尊弥勒佛打扮得像躲在幕布后看戏的观众,从元末明初到现在,这个观众看了好几百年重庆江上的变迁。
老曾说,这尊佛像还是一个好的水位标志,水位再高一点,可以淹到大佛的脚上,当地船工称为“大佛洗脚。”历史上水位最高的时候,水会淹到大佛的头部,称为“大佛洗脸。”
大佛的背后,有树荫覆盖的山坡,坡上有一个关着门的寺庙,这就是大佛寺了。潘天棒带着小敏去坡上庙前张望,我和老曾则在佛像前仔细打量。
佛像边,贴着一个2002年的告示,说是5年前一场特大暴雨造成大佛寺所在山坡塌方,南岸区政府决定对大佛寺区域进行封闭,僧人信众全部撤离。
潘天棒和小敏从坡上下来,告诉我们,大佛寺门锁上了,里面空无一人。潘天棒激动地说:“太好了,一个人都没有,像个废庙,我们正好进去找找。”
“慢!”我不同意潘天棒这么冲动,“你知道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吗?刚才我们看了告示,这里的山体已经塌过方,非常危险。你看那棵大树,这座山坡要不是那棵树的根扯住了山体,早都垮下来了。进去找本来已经是冒险,就算找到什么洞子,只怕钻得进去,活不出来!”
“人在江湖,安全第一,不用去了。”老曾附合我的意见,抱着手臂,没有一点要上去的意思。
也许是刚才的两次惊魂,老曾显得很慎重,也许还因为他确信这里无宝可寻。
潘天棒失望地转头去征求小敏的意见,小敏拉着他的手说:“天棒哥哥,我们说过危险的事情不要再做,还记得吗?”潘天棒于是安静下来。

“老曾”,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原来大佛寺的和尚去哪里了呢?”
“迁到南山上去了。南岸区政府另外建立了一个寺庙,安置了那些僧人。本来这里要修滨江路,大佛寺挡着了。最初准备把这个寺整体搬到南山上,后来听了文物专家的意见,不仅没有搬,而且把第四期的南滨路改了道,向后退十米,保障江面能看见大佛。这是南岸区政府做得最英明的一次决定。”
“还好没有搬到南山上,如果搬上去,就只是一个寺庙,不再是文物。”我感叹道。
“现在重庆政府开始重视文物保护,但建立意识不久,许多人还不清楚保护文物的相关国际惯例。两路口跳伞塔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那是全中国第一个跳伞塔,而且是二战时期,整个远东地区设备最好的顶级跳伞塔。整个亚洲,就这一个二战的跳伞塔还存在着。作为全世界二战的珍贵文物,别说在重庆,就算在整个中国,整个亚洲地区,这样特别的文物没有几处,可惜我一直没有进去跳过伞。

“你知道吗?最近居然政府有计划,要把跳伞塔整体搬迁到江北一个公园去!”
“这个国际玩笑开大了吧?重庆又要损失又一个极其珍贵的历史文物,而且还是一个国际性的文物?”我难以相信。
“搬到江北去,那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啊?”潘天棒在一边插嘴。
“闯你个鬼哦!你搞旅游的,连一点常识都没有!”老曾嘲笑着潘天棒:“历史文物是绝不能轻易搬迁的,搬迁后就失去了文物价值,这是常识啊!搬到江北去,只是保护了跳伞塔的运动功能,而这个跳伞塔代表的历史意义却被破坏了!”
“哦,”潘天棒明白过来,“你老人家不要激动了,山城电影院变成大坑坑,菜园坝缆车变成大电梯,现在跳伞塔又要消失,只能说明两路口和历史文物有仇,要么就是有人想借撤迁历史建筑,挖民国时期的宝藏!”



今天惊闻重庆跳伞塔即将撤迁的新闻,如果真的实施,重庆即将失去又一个重要的历史文物,请关注重庆历史与文化的朋友们一起来签名,反对这一缺乏文物保护常识的行为: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五)
我们都笑了,潘天棒总是那么善于幻想。
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宝藏才能引起人的贪欲,两路口的地皮本身就是金矿,巨大的地产利益驱动下,要保护文物谈何容易。
小敏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手指着远处的一个巨幅广告牌给我们看,广告牌上写着“以把钱存在老婆那点为荣!”这是洋人街的典型恶搞标语。
看来洋人街旅游开发已经把范围扩到了古大佛跟前。滑坡没有摧毁大佛寺,只是让他岌岌可危;南滨路没有摧毁大佛寺,还给大佛留出一个看江的视野;而洋人街的现代文化,已经悄悄地侵入了大佛寺的文化氛围。
有形的宝藏,大佛或许还能守护几百年;而无形的文化,也许守不了几百天。

河边有一个出售冰粉凉虾的小摊,接待着稀稀拉拉的游人。潘天棒殷勤地给我们一人买了一碗冰粉,小敏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连连称好。
既然大佛寺进不去,还不如带小敏去洋人街走走吧。
搭上洋人街的观光小巴,我们来到洋人街,四处密布的恶搞标语和另类建筑引得小敏阵阵发笑,不断拍照留影。
也许是记挂着中断的线索,老曾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致,看着小敏东奔西跑地拉着潘天棒拍照,说:“花这么大功夫来生造一个景区,怪不得外地人说重庆没有文化呢。”
“老人家,开通一点看问题吧,不止是旧的东西才有看头。重庆的旅游开发一直创意不足,保守有余。不管洋人街这些设计是否合理,总算开了一个大胆创意的好头。”
老曾摇摇头,不以为然:“大佛寺离这里很近,你认为游客是愿意来看世界最大的厕所,还是更愿意看长江上最大的古佛呢?”老曾指的是洋人街上引起非议的大厕所,据说在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面对老曾的问题,我也摇了摇头。说实在的,我不知道答案。

不到七点,肚子已经饿得打鼓,洋人街没有找到想吃的东西。小敏又提到想去那个跳伞塔看看,潘天棒就建议去跳伞塔边吃烤鱼。
车跑了近一小时才到两路口,晚上八点,正是周末晚餐高峰。跳伞塔烤鱼的生意特别好,我们守着空桌子,鱼却迟迟上不来。焦急地等着,大家饿得无精打采,只有小敏拿着那支金笔细细地看,指望找到一点线索证明是她爷爷留下的。
是的,如果那只笔是小敏的爷爷留下,一定会有被我们忽视掉的线索。
终于,烤鱼端上来了,吓了小敏一跳,这个烤鱼的做法,作料都是成堆地向上撒,盛的餐具是一只生铁方盆,任何一方面,都和上海菜精致套路唱着反调。
谨慎地尝了一口后,小敏的眉头舒展开来,连称“好吃!”到重庆这么久了,小敏已经适应了麻辣味道。
我们三个本地人都来吃过,已经不新奇,也没有觉得特别好吃。但是经过长久的饥饿,仍然吃得猛虎下山,风卷残云。几分钟时间,烤鱼的一面已经吃光,我拿起桌上的木铲子翻转鱼身,脑袋里突然想到一个念头!

顾不上擦干嘴上的油,我叫道:“小敏,快把金笔给我看看。”小敏诧异地停下筷子,把笔从包里取给我,然后继续嘴上的工作,眼睛却不离开我的手。老曾和潘天棒吃得很专注,没有在意我在做什么。
我小心地拧开笔筒上的镙丝,取下那根18K金的笔挂。将笔挂翻过来,轻轻抹掉柱体部分未干透的泥水,果然,笔挂背面向着笔筒的那一边,有我在寻找的东西!
笔挂的背面,出现了密密的小字! 
“微雕!”我禁不住叫了出来。
大家放下碗筷,都来看我手中的金笔挂。微雕的字非常小,烤鱼馆里光线不好,完全看不清写的什么,但我们都相信,这就是我们需要的线索。
“这些字比磁器口的米雕字还小,解放前也有微雕的技术吗?”潘天棒问道。
“当然有!”我说:“中学语文课本里,不是学过《核舟记》吗?那说明至少明代就有了。”
“对,”老曾补充道,“陪都时期,许多文人挤在重庆这么大的地方,找不到工作。一些人就以钢笔刻字为业,其中一些人还练就了微雕技术。”
小敏眉开眼笑,收起金笔,装回笔挂,催着我们快快结束晚餐,早点回去查看线索。

匆忙吃完饭,直接回到了老曾在抗建堂的家。进屋后,我习惯性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外人光顾的痕迹,想到上次这里被人撬门而入,仿佛就在昨天,禁不住心有余悸。
虽然急于看笔挂上的字,老曾还是命令大家都去洗了澡,才聚到客厅。沙发前,茶几上,我们摆开阵式欢迎那支跨越60年时空来到我们面前的金笔。
老曾用酒精再次小心清洗掉金笔挂上的泥污,然后转身进书房,居然端出一架显微镜来!我吓了一跳,这老头也太专业了,自从大学毕业后,我还没有用过显微镜呢。于是忍不住抢过老曾的工作,将笔挂小心地固定在显微台上,调好目镜,一个个辨认那上面的字。笔挂背后的微雕是一首诗,标题写着一个“捌”字,老曾取过纸,我念一个,他抄一个,纸上记下如下的内容:


给孤荒郊安乐处,洞前远眺江北城
岩上观音空悲悯,塔下白骨数新坟
崖壁争掘子弹壳,满坡别墅失旧人
谁知大夏镇国宝,红墙掩映草木深

那个“捌”字非常明显,难道这就是第8张图纸的位置描述?如果是这样,第八张图也是不需要显影的了。
这首诗,一如前些线索一样,展示着感叹乱世的心境,那一定是小敏爷爷所作。我们传看着这张抄下来的诗,兴奋地开始猜测起来。
“从这首诗来看,这支派克金笔一定是爷爷留下来的!”,对于小敏来讲,这首诗最大的意义,是证明了那支笔的来历
“好耍,好耍,我就知道笔上应该有机关!”潘天棒在意的是,这场游戏还能继续下去。
“诗里没有机关句,全是观音岩这一带相关的东西。”老曾确定了解谜的方向。
 “老曾,能不能解这首诗?”我问道。
老曾从沙发上站起来,把那首诗从潘天棒手里拿过去:“今天下了雨,还是有些闷热,你们去露台上喝茶歇凉,我去书房查查资料。”
我们在露台上摆好茶桌,我翻出老曾的龙井,小敏烧好一壶开水,潘天棒则找出一套漂亮的茶具,摆足了品茶的架势。
第一开的茶水还有些烫嘴,老曾已经从书房来到露台,神情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否有成果。潘天棒给老曾展开一付凉椅,让这老头躺下来。
我忍不住问道:“曾老爷子,地点找到了?”
老曾端起茶来吹了吹茶面,又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才说道:“具体地点还不清楚,但我已经把这首诗搞明白了,你们听我讲讲,大家再想办法。对了,小敏怕不怕听鬼故事?今天这首诗里涉及到了两个地方,地名听上去阴森森的,离这里都不太远!”
发表于 2007-11-22 16:25:2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在看,别打搅我!:lol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16:26:17 | 显示全部楼层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六)
露台上,我们身后有一个苗圃种着些低矮的花草灌木,夜风吹来,枝叶沙沙作响,虽然明知没有人,小敏还是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回过身来才对老曾说:“曾伯不要吓我哟,”一只手下意识地把潘天棒的手抓得紧紧的,“而且我也不怕。”潘天棒脸上笑开了花。
老曾指着晒台下,观音岩方向右手那一片高楼林立的背后:“那里的坡上以前有一个塔,叫做白骨塔。下面科协那条去一号桥的路上,以前有一个寺庙,叫寄骨寺。‘寄骨’就是指寄放尸骨。”
果然是两个有点阴气森森的名字。
小敏问道:“可是,寄骨寺?诗里并没有提到过啊?”
老曾指着那张抄录的纸:“小罗,你念一下诗的第一句。”
“给(gěi)孤荒郊安乐处”,我念出来后,突然感觉非常拗口,好像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你念错了,念成给(jì)孤才对。给孤指的是给孤寺,寺名来自于佛教典故,相传佛教创始时,有个‘给孤长者’捐出自己的花园,作菩萨道场,所以中国很多地方都有叫‘给孤寺’的庙子。
明清战乱后,城外这一片尸骨遍野,仅华一坡就有三个万人坟。嘉庆19年,重庆来了个总兵叫罗思举,见状于心不忍,就把给孤寺改为义庄(停尸体的地方),更名为‘寄骨寺’,并且组织人拾捡满山的荒骨归葬。由于有这段历史,后来重庆的红十字会医院是先成立在这里的。
寄骨寺集中埋尸骨的洞也在山坡上,称为安乐洞,现在安乐洞的洞子恐怕已经找不到了,那一带有一个地名留下来,叫下安乐洞巷,现在是业成花园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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