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埃塞中国石油工人遇袭事件全景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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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中国石油工人遇袭事件扫描
作者:西李湾

2007年4月24日这天，在中原石油勘探局位于埃塞俄比亚欧加登地区的项目营地，承包方河南油田地调处2228队遭袭，9人死亡，1人受伤，7人被动持，这起意外事件立即引起了中国和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4月30日凌晨2点30分运送9名遇难人员和21名幸存人员的包机抵达新郑国际机场，早已等候的油田领导接上幸存人员连夜返回油田，油田消防队大卡三台（一台三具棺木）4时将去世人员棺木运往郑州火化。30日上午8点半左右，陆续有家属前来认领遗体并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仪式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半左右，九家家属终于抱上家人的骨灰回到了河南油田，5月1日上午11时遇难职工追悼大会在河南油田的陵园内举行。5月2日7名中方被绑架人员也回到中国，这事件基本上告一段落。

说起地调，估计知道的人不多，有的单位名称叫地球物理勘探，有的叫做地质调查。在中国北方地区，只要说是打眼放炮的，就连当地的农民都知道是地调队，搞野外勘探工作的，因为在中国，不管农村还是城市，沿海还是丘陵，平原还是山地，只要可能存在有油的地方，他们都几乎踏遍了。物探队每个生产周期一般为3—6个月，使用20—60台车辆，需要建立一个临时营地，营地划分出停车场和修理场地，同时需要配套的饮用水锅炉、食堂、厕所等生活服务设施。生产时测量、采集、钻井、爆炸几个较大班组的上百名人员几十台车辆都要在野外进行不同的作业，每个工区的活动范围通常可达到200平方公里。石油地调物探作业流程先是运用GPS仪器进行测量定点、定线。第二道工序就是打井，填充炸药，哪需要在哪打。用作激发震源一般是炸药，另一种常用的重型汽车所载的机械震源。第三道工序就是布线，接收炸药激发后从地下岩层反射回来的地震波，经过信号压制、模数转换后以数字信号的形势传给接收仪器。引爆炸药后激发仪器接收的资料，就是最后的产品。作为石油行业中的一支，物探只是负责探明地下的地质构造，提供找油的资料，至于哪儿有油就不是他们的工作了，就像医生给病人做CT，只是找出病灶，至于怎么治，那是专业医生的事。所以，他们是见不着真正的石油的。国内外媒体大肆宣传的中国能源走出去战略实际上只是媒体炒作，多数也是见不着真正的石油的。国际石油生产一直被产油国所控制，外国石油公司基本上只是提供服务。多数人并不知，为中国谋策和决策层焦虑的石油供应保障靠中国石油公司搞海外勘探开发那是靠不住的。目前保障世界石油供应的是美国海军的航母编队，美国介入伊拉克和伊朗问题就是为保障石油供应安全，其它国家是搭美国免费的顺风车。理解这一点有助于理解当今世界的互相依赖，中美的利益攸关。保障中国石油供应需建立自己的石油储备，加入多边保障机制并与石油生产国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
近几年，随着市场经济化，经济的发展与体制的改革，中国国内市场饱和，石油公司的高层积极开拓，到处投标，油田各单位纷纷出国承包工程，逐步进入海外石油工程技术服务市场，这就是俗称的走出去战略。在国外的市场中，由于资金、技术、知名度与欧美大公司相比，特别是经验有限，中国石油公司所能招上标的项目一般是当地国或者是西方石油公司不愿意干的危险、艰难、盈利性不大的区块，位于山地、沙漠或戈壁的居多。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的技术可能不是最先进的，设备也不一定达到一流，但是他们吃苦耐劳、严细认真一样换来了合格的资料记录，又因为标底不是最高，所以赢得了一些外部市场。在物探对外施工队伍的构成上，主要是一些管理、技术工程及设备操作维修人员，“出去的都是精英”。他们常为20-40来人，其它大部分为当地雇佣劳工。在管理上一般是集中管理，限制个人外出。在这些市场中作业不但要克服自然环境的恶劣条件，高温、雷电、洪水、飓风、悬崖、毒虫猛兽、泥石流、沙尘暴等，还要时时提防毫无预兆的人为的人身伤害、宗教恐怖袭击、战争遗留的地雷等，当然这些问题欧美大石油公司先前都经历过的，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不管是英荷石油公司在印尼中东，还是美国石油公司在拉美，他们都同样冒着这样的风险。只不过今日西方石油公司已攀升到食物链的顶端，干着风险小利润大的活儿，而刚起步的中国石油公司只能呆在食物链的底端。当然这一步必须走出，中国公司在国际上逐步积累一些经验，培养一部分熟悉国际运作的人才，逐步提技术水平，积累必要的资本，才能一步步地向食物链的顶端攀爬。

4月24日袭击事件不是偶然的，埃索对欧加登地区（哈勒尔盖，巴莱，锡达莫三个行政区的大部分，面积三十八万平方公里）的归属一直有争议。一九**年和一九六七年，两国军队在边境发生冲突，一九六八年九月，两国就消除边界紧张状态达迈出了协议，1972年，欧加登地区据称发现石油后，两国关系又趋紧张， 1977年7月23日，索马里以西索马里解放阵线的名义开始大规模进攻，很快占领了欧加登的大部分地区，1977年9月，埃索两国断交，在苏联古巴军事人员的援助下，埃塞俄比亚在1978年1月发起反攻，索马里政府于三月九宣布从欧加登地区撤军，随后，历时八个月的欧加登战争结束。欧加登的索马里族成立的西索马里解放阵线却一直在当地活动，这一组织现演化成制造这次袭击事件欧加登民族解放阵线。去年，该组织已经放出风来表示任何有利于埃政府的在欧加登地区的投资都不能被容忍，对外国公司进入欧加登地区进行石油开发活动发出威胁。这一消息曾被中国一些网站刊载过，不过被电视报纸铺天盖地的中非友好宣传所淹没，当时人们并不在意。人们只记得当年进联合国是非洲兄弟把我们抬进去的，却不知现在我们又被非洲兄弟抬着出来。遗体告别仪式中，守灵的人所亲身经历和亲眼所见这对他们来说是太震撼了，没有一具遗体是完整的，全是拼凑起来的。袭击事件说明，负面新闻是有价值的，这能防止对此缺乏了解的中国公民和公司一再掉入陷井，这是中国媒体需反思的地方。很明显袭击组织警告在先，这次是对自己的承诺采取的行动，意在毁掉油田设施，阻止开采。埃塞方知道情况护兵有限，敌不过袭击组织。袭击事件对中国公司的教训是海外作业不仅要考虑商业风险，还须把包括员工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成本在内的非商业风险也考虑在内。承包海外项目一定要把各地背景弄清楚再出工，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这次袭击事件对中国公司不单造成9死一伤，且因设备被劫毁直接经济损失将近一亿人民币。

欧加登民族解放阵线在事件过后无条件将7名中国工人移交给了国际红十字委员会，原因一应是袭击主要出自政治目的，二是防止大国的介入，这是对其有教训的。1977年欧加登战争期间，索马里政府与苏联闹翻，导致苏联对埃塞俄比亚的巨额军事援助，在苏联军事顾问和武器装备支援下，埃塞军队仅用了7天就收复了全部失地，在欧加登多数索马里士兵和民兵战死沙场，只有少数人侥幸逃回国。因为巨大的石油利益分配代表着所在国的政治经济社会权力的变动，所以说袭击事件在更大程度上是埃塞俄比亚内部的政治事件。袭击事件发生后，在国际上引起了对欧加登和欧加登民族解放阵线的广泛关注，一直被遗忘的欧加登在百度和雅虎的搜索多达几万个网页，该组织的政治愿望也得到关注。在海外参与石油开发有介入当地国政治对立的巨大风险，所有的欧美大石油公司都经历过在发展中国家政治变化所带来的武装袭击、暴乱、没收、国有化和驱逐，正在进入国际石油开发的中国公司也必然要经历这一过程，中国目前在苏丹、安哥拉和委内瑞拉的较大规模的石油生产面临的政治风险远大于埃塞遇袭事件。中国公司应事先确知这一点，采取分散风险措施，将不稳定国家的份油与欧美石油公司所捅有的份油进行交换，以便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埃塞中国石油工人遇袭事件也折射出时代变迁引起公司经营和民众生活的巨大压力，这在发达国家已经进行过，人们的生活逐步变好，但生活压力变得更大。油田为什么要冒着危险让职工设备前去危险地？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钱。油田工人整天提心吊胆的在外生活，不为挣钱谁能远走他乡呀，钱没挣到命却没了。遇袭事件发生后有在家留守老婆说：“我就在一直关注这件事情的发展，每次听到这个消息，我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因为，我爱人也是石油勘探的，而且现在在印尼。我不能平静自己的心情，因为一看这些就会想到远在他乡的爱人，更为我们中国人屡次在国外遇袭遇难感到心痛，说起来真是泪流满面，听到中国人受害的消息，心里有多痛，只有我们这些才理解”。 有在家留守的女朋友说：“我对象现在在非洲，前几天他们井队刚搬完家，已经可以上网了，结果距今天已经有一周多没有动静，紧接着就听说了上述事件，简直吓死我了，不过我对象今天已经来过电话了。以前总怪他不在家，现在只要他安全就好。我对象是华油买断的，小小年纪，为了生活压力，去了长城钻井，他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至少最近几年不会换工作。企盼世界和平”。休息的地调工人在家干啥呢？一个说：“接送孩子上下学尽责任，做点家务，整理家务老婆一般不让干，因为只要我能在家她就很知足，我的一个同事去年在家只待了26天，比起他我够幸福的了，晚饭后陪孩子练滑冰，培养父女感情，锻炼孩子身体”。袭击事件让更多的人感到和平的珍贵，家庭生活的幸福。
遇袭事件发生后，许多人说斯人已逝，追忆感叹无用，只是活着的人要更好的生活，希望各级组织和领导能给那些死难者的家属和亲人，一个好的安排。出国前每个地调外派职工都买了保险，油田各二级单位要求每位工人进行捐款，加上油田的赔偿。据悉，每个遇难者的家属得到各种款项总计大约八十万元，遇难者按因公牺牲对待，家属没工作的单位负责安排工作，善后工作应当说基本上让家属满意。在河南省，交通事故死亡城镇居民赔偿大约16万左右，加上丧葬费大约在17万，同样事故农民得到赔偿一般在七八万，多不过十万。由于这次遇难者是国有企业职工，出了事有人管有人负责，要是民工，恐怕能得到款项的四分之一就不少了。在物探的队伍里，有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都是临时招来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正式职工，干着没有技术含量、不算繁重但却是无比辛苦的放线工作，他们的收入，只有正式职工的1/3。他们一般叫做季节工、临时工，社会上的叫法民工。2005年5月13日，青海省海西州茫崖地区发生百年不遇的暴风雪，造成15名正在野外作业的物探人员死亡，因为那冻死的15名作业人员，全为季节工。应当说国有企业承担者比其它企业更多的福利，这是它竞争能力不足的原因之一，也是正在改革的目标。河南油田是一块经济飞地，更象是一个城市国家，一个意大利式的城邦，职工家属10多万人，有一套政治经济社会体系而独立于当地。企业本身也因承担教育、医疗、市政建设等需财政支出的费用而不堪重负，如同八十年代美国钢铁业一样，河南油田正在将这些附加机构剥离出去由政府承担。河南油田同样因国有企业的退出刚性而不堪重负，虽在2001年一次提供赔偿金买断工龄6000多人，但职工仍有2万多人。高峰时它雇用了3.6万名正式职工却只产出一百多万吨石油，而许多国家年产一亿多吨石油只需2万多人，如七十年代的委内瑞拉。油田企业小而全，所有石油专业单位它都齐全，这就意味着巨额的人力及设备闲置，惊人的浪费和额外的成本。国有企业官僚机构没有暴利的诱惑，没有失业和倒闭的危险，所有的工人拿一样多的工资，有开拓能力的职工和单位肯定没干头，所以企业一直难有大突破。当然这一切也正在改变，中国石化正在撤销油田建制，将其肢解，河南油田钻井等专业公司已划给同属中石化的新星公司华北局进行专业化重组，中国石化放弃对它们承担的无限责任改之以冷冰冰甲乙方服务合同关系。未来有能力经营的专业化公司和员工挣大钱，没有能力经营的专业化公司和员工不挣钱甚至倒闭失业，这也符合现代企业制度。
《宣言》中所说的资本“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正在变为现实。企业生存“驱使资产阶级奔走地全球各地”，当然这必将带来更多的遇袭事件。在处理这次遇袭事件时河南油田几乎就要不存在了，存在三十多年河南石油勘探局就要结束它的历史使命。也就是说下一次再出现遇袭事件，已经找不到组织和领导，要想得到满意的赔偿，就得事先购买商业保险，这也符合通行的国际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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