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春天是嫖娼的季节,因此,我决定在这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好好地嫖上一次。 我来到妓院,清一色的小姐如货架上的易拉罐般排成一排,接受我的检阅。我相中了一个皮肤白晳个子高挑貌美如花的小姐,我对领班说,就是她了。领班看着我,表情很复杂,问我确定没有。我说就她了。领班把我拉到一边,说人家以前可是个公务员,和其他小姐不太一样。我说我就喜欢不一样的。领班说,菩萨保佑您。 我嬉皮笑脸地凑上前,一边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味,一边问她叫什么名。她冷冰冰地告诉我,她叫李大菊。我说大菊姐,和哥哥玩玩怎样?她依然冷冰冰地说,先去那边把费交了。我说老子当年下江南的时候可是什么阵势都见过,就没见过没上菜先买单的。她说,什么叫嫖——要玩女人,先买票,爱交不交,不交拉倒。她朱润的红唇一撇,伤了我的自尊,我只得先掏了腰包,三百大洋。收银员在收据上“啪”地摁下红彤彤的印章——现金收讫。 我在她面前一边甩着印泥未干的收据,一边说姐姐,现金都收讫了,咱俩该就寝了吧。我的手很不老实地攀上了她的腰,不料被她一把推开。我诧异,问她什么意思。她说先去做个体检。 我冒火了,问她,你们他妈的做的是哪门子生意,没听说过嫖妓还得体检的。大菊小姐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是规定,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规矩,就不得方圆。我说这是谁他妈的定的规矩,她说,这是对消费者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我说拉倒吧,老子退钱。她冷笑了一声道,钱只要交了,还没听说过能退的。我说我他妈的要告你,她说请便。 怒火攻心过后,我转念一想,这B还真他妈的有点官僚主义作风,老子就算去告她吧,得上哪儿告去?嫖娼本身就是违法乱纪的事儿,认栽吧。于是我悻悻地问她,大菊姐,体验都查些啥呀?她没答话,从服务台抽出一张纸,我一看,是张体检表。应该检查的项目有:血压,血脂,血糖,视力,肺活量,肝功能,以及家族是否有精神病史,本人是否长过子宫肌瘤。我说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该查的不查,不该查的乱查,我一个堂堂嫖哥,怎么可能长过子宫肌瘤?她冷冰冰地回答,这是上头交待的,让你查哪儿你查哪儿,别那么多废话。 我服我服,我查还不行么?于是,我来到贵医附院,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阵亡了三百大洋,才得了一张填满字的体检报告单。当医生看到子宫肌瘤那一栏时,坚持认为我拿错了体检表,我支吾着把他忽悠了一通,还发了一根烟,终于让他在那一栏里填上了“否”字。 我拿着体检报告单回了妓院,大菊姐泡了一杯茶,在房间里一边翻看当天的报纸,一边打着呵欠。我说大菊姐,您吩咐的我都办好了。她把我毕恭毕敬递给她的体检报告单随手往床上一扔,说今天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 于是我只有回家,我一边看电视一边想,我他妈的是不是遇着鬼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一来到妓院,便看见排队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都是点大菊小姐的哥们儿。我一见那阵势,马上去展览馆买了把躺椅,顺便在超市买了几个面包,两听可乐,回到妓院加入到人龙当中。 吃掉了所有东西,顺便还打了个盹,终于轮到了我。我讪笑道,大菊姐,终于到我了,我等不急了,小弟弟都饿得不行了。大菊小姐抬脸瞪了我一眼,顺手扔过来另一张表。我说怎么了?体检不是过关了么?大菊小姐没好气地说,长着一对牛卵样的鼓眼睛自己不晓得看啊!我脸一红,低头瞅着手中的表。 好家伙,《性服务申请书》。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这么有创意的玩意儿。我好气又好笑,对她说,姐姐,钱也交了,体也检了,怎么还要申请啊?大菊小姐眼珠子一瞪,道,没看见那么多人排队吗?我说操!敢情那些人和我一样都是猪头啊?大菊小姐一听这话,“扑呲”一声乐了,说你还算走运的,前年的时候,有个家伙愣是申请了一年都没挂上号。我说那我呢?大菊小姐看看了床上厚厚的一沓申请表,说怎么着也得三个月,等通知吧。 我火冒三丈,说***就算你当过公务员就了不起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咋人跟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她头也没抬便答道,嫖客不是人民。 不管嫖客是不是人民,反正她将一纸期待扎扎实实地扔在了我脸上——三个月!三个月后我都不敢保证那时候小鸟是不是已经飞走了。 这三个月我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解放前。我生不如死,饭不香,睡不安。已经花了六百大洋,这一炮不打,实在是太冤了。可大菊小姐的双腿锁得比防盗门还严实,没有一丝缝隙。老子总不至于蠢到钱都交了还要背个强奸的罪名吧。 苦捱了三个月,我终于出头了。我兴冲冲地来到妓院,实现梦想的时候终于到了,让一切的不快和烦恼都见鬼去吧!我轻车熟路地来到大菊小姐房里,一进门就动手解自己的皮带。三个月了,鸟笼里的鸟都快憋疯了。 “你干吗?你干吗?”大菊小姐捂住了眼睛。我心里觉得好笑,心想什么规格的你没见过?少他妈的在这里装圣女贞德。我三下五除二脱了个赤条条,象高举钢枪的战士般向敌阵冲锋而去。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我脸上,把我打得晕头转向。我躺在地上,收起枪刺,愣愣地看着她。 “上头的批复还没下来。”她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 看来婊子也有了上级,我想,这社会真他妈的太和谐了。 我狼狈地穿上衣服,逃也似地离开了妓院,回到家才发现穿错了鞋,一只是我的,一只是她的。我几乎要崩溃,但同时我那坚如磐石的意志又告诉我,台海,你不能输!你必须打上这一炮!于是,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上床,盘起双腿,用两根食指在嘴里沾了点口水,然后在头顶画了两个圈,双手合什,闭上了眼睛。 三分钟过后,我的眼睛睁开…… 次日下午我给大菊小姐打了个电话,说不好意思我把您的鞋当成自己的穿回了家,干脆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顺便把您的鞋还给您。她在电话里骂道她还以为鞋自己长脚跑了呢。我忙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准备给您赔罪么,赏个脸吧。电话里我把时间地点告诉了她,她不置可否,挂了电话。 五点半,我早早来到预订好的包房,点了十多个菜,两瓶红酒。大菊小姐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虽然我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但见到化着靓妆的她,还是很高兴。我尽力讨好她,拼命地给她夹菜倒酒,几杯酒下去,大菊小姐脸红了起来,崩着的脸缓现柔和,甚至连话匣子也打开了。 我见时机成熟,单刀直入地问她,大菊小姐,咱俩打炮这事儿您能不能通融通融,往前面提一提……她生气地打断了我,说素质!注意素质!什么叫“打炮”?明明就是做爱。于是我改口说大菊小姐,咱俩做爱这事您能不能通融通融,往前面提一提,再这样下去,我非得阳痿不可。大菊小姐低着头,说也不是不能通融,但是…… 接下来,她不再答话,而是使劲地瞅着盘子里的蟹。我醒悟过来,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轻轻推到她跟前,说我也不能让大菊姐您白帮忙不是?一点小意思,您笑纳。大菊小姐眼皮一抬,看着天花板,我顺着她的目光也瞧向天花板,没发现蜘蛛、苍蝇之类的东西。等我再回头看她时,发现红包已经被她压在了盘子底下。 “我回去考虑考虑。”她淡淡地答道。 “不急不急,”我媚笑,“您考虑仔细了再作决定……” 第二天晚上,我和大菊小姐进行了一场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战斗,斗得大地擅抖,斗得日月无光。我把三个月来的怨气、愤怒、屈辱、失望凶猛地发泄在她身上,她的叫床声一浪高过一浪,到后来,几乎成了哭爹叫娘。 事毕,我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她把脸凑在我胸口,说想不到你小子还真有一手。我说多亏了您的激励。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二次见她笑。笑完,她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台海,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会想你的。 当然当然,我答,我肯定要给您拜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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