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祭
我的家乡有条蜿蜒波折的巫水河,映着两岸青山,景致非常漂亮,然而,自从小姨母子被它吞噬之后,我便开端憎恶这条河。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凄节。
细雨蒙蒙,风摇树泣。
悲伤覆盖着每个扫墓人的心头,也充斥了我的心里,含泪写下祭文一篇,祝福远在天堂的小姨与宝宝。
我的小姨是个非常优良的女人,有口皆碑。
高中毕业,小姨为了相恋两年的男友,毅然废弃城里的工作,嫁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短短几年带着穷怕了的乡亲们办起了竹篾加工厂,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她与姨父生死相许的爱情也激动了很多人……
几年前的那个春天,连着大半月细雨绵绵。
小姨挺着肚子将要临盆,全家人沉浸在迎接小性命的喜悦中。
那天夜里电闪雷叫,大雨哗哗拍打着窗棂。
小姨梦到外公惨逝世街上,瞪着两眼逝世不瞑目,地上全是大片大片刺目标鲜血。
醒来后小姨心急如焚,非要回外家看看。
姨父劝阻半天没能劝住,只好促整理一些调换衣物,在父母的千叮万嘱之下,带着举步坚难的爱妻走进茫茫风雨中。
雨越下越大,天与地好像挂起一张厚重的幕布,远山近树全覆盖在茫茫水雾之中,洪水好像恼怒的猛兽,从山顶汹涌窜出,“哗啦啦”泄下山涧,汇进小溪,浩浩荡荡直奔巫水河。
姨父一手撑伞,一手扶着跌跌撞撞的爱妻来到巫水河渡船的处所,发现摆渡的老大爷不在,又找到大爷家。
“这么大的洪水,我的小船哪经受得住冲击?你们俩不是小孩子了,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将要降生的孩子想想吧?我是不会渡你们的,我不想害你们,更不想将这把老骨头丢到江里……”老大爷看着波澜汹涌不断上涨的河面,说什么也不敢出船。
“刘爷爷,求求您老了,您老摆了几十年的渡,必定有措施度过这河的,我们真的是有很主要的急事必需过河往。”小姨苦苦哀求。
“不行,你们这对年青人太不懂事了,万一小船在河里失事,到时可是四条人命啊,我造不起这个孽,孩子,回去吧,天大的事都没有命主要,等河水退了再过往!”老大爷仍摇头不愿答应。
小姨急的“扑通”一声跪在老大爷眼前,泪流满面诉说对父亲的害怕。
仁慈的老大爷被小姨的孝心激动,答应冒险送两人过江。
小姨又哭又笑,向老大爷磕头谢恩。
老大爷解开船缆,小船迎着滚滚洪水摇摇摆晃向河对岸划往。
岸上聚积了越来越多的人,全都胆战心惊盯着如一片枯叶飘在水面颠波的小船,心揪的越来越紧,都在默默为船上的三人祈祷,有几位好心人还自动弄来两条木船,以备万一失事之用。
宛若怒狮恶虎般的狂涛好像不吞噬他们誓不罢休,一浪高过一浪,凶神恶煞朝小船扑来……
终于,船到河心时,一个高高的浪头将小船罩进了洪水中。
岸上众人立即划过两艘早已筹备好的木船,往小船沉没的处所划去。惋惜洪水太猛,当他们好不轻易将船划到河心时,小木船及船上的三人早被大水冲的不知去向。
两艘船又急往下游划去,看见一人在浪尖上沉浮,几名水性较好的青年跳下河将溺者捞起,发明是姨父。七手八脚捞上船,一探鼻息,没死,只是被水呛晕了过去,赶紧做人工呼吸,压出腹腔里的水。
姨父清醒,大叫着小姨的名字纵身跃起,得知小姨还没有着落,一把抢过一位青年手中的船桨,用力摇着木船往下游划去……
打捞的船只与人逐渐增多,沿着巫水河高低十来里的河段,反重复复搜寻。
夜幕傍晚,依然没有发明小姨和老大爷的踪迹。
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已经一天时光了,只怕小姨与老大爷是没有生还的盼望了,只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心里都存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奢看!
姨父筋疲力尽跪倒船板上,泪水滚滚仰天悲啸:“老天爷,你还我妻子,还我妻子啊!”边哭边用头使劲撞击船板,凄厉的哭啼声久久回荡在巫水河上空。
旁边的人忍不住随着心酸落泪。
第二天,气象放晴,洪水敏捷退去,只是半天工夫,巫水河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小山村的男壮丁全出来了,组成一支宏大的打捞队伍,沿着巫水河来往返回不知往返多少趟,连岸边的河滩草丛都没有放过,依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三天,打捞的船只将范畴又往下游扩长了几里,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有人传来新闻,说下游二十里处有个大河湾的沙滩上发明两具尸体。
姨父发疯般划着木船往下游而去,短短几里水程,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远远的,终于看到了爱妻再熟习不过的衣服,隆的高高的肚子露在衣服外面,散乱的长发将整张脸遮住,脚上的鞋子已被大水冲走,光着两个白白的脚丫。
漂亮贤淑的小姨,就那么孤寂的仰躺在那片冰冷的沙滩上,永远闭上了美丽的大眼睛,不远处还躺着老大爷……
小姨带着宝宝走了。
两天后正是清明,也是小姨下葬的日子。
阴风凄啸,细雨纷飞,刚刚放晴的天空转眼又是凄凄雨天,象在天地间挂满了扯不断的愁丝,让人倍感忧伤。
路边山间到处可见祭坟的行人,手里提前各类酒水与果品,“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一座座坟上白纸翻飞,衬托出一种悲凉的氛围……
姨父将小姨母子葬在当年他们初吻定情的竹林旁边,墓碑上是他亲手刻下的诗:最是离别阴雨天,盼妻来世再相逢!
我没有回去加入小姨的葬礼,这个遗憾一直留了很多年,每次不经意的回想都会觉得最清楚的疼痛,为什么老天总是要妒红颜?
我承认我是个俗人,一直看不破人世间的生离逝世别。
我讨厌我爱的人一个个分开。
近几天总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一躺到床上就会想起那些逝去的亲朋好友们,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样的世界打发日子?常常与死神握手的我,假设哪天逝去了,还能再遇上他们吗?
这些动机,就是这样在每个冰冷的夜晚,反重复复折磨着我,千头万绪难以扯清,只是逝者已逝,阴阳两隔,我们依然还要在未知的岁月里刚强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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